第71章 女子鱼然 (第1/2页)
鱼然敬了香,走一阵歇一会儿,好不容易回到家中。
却发现一群人围在自己家门口,显然是在看热闹。
鱼然脚步一顿,不用说她都知道,家里的两个侍妾又打起来了。
果然,刚一靠近大家就看到了她。
“陈娘子啊,你这个时候回来干啥?赶紧出去躲躲,你家那两位又打起来了。”
“就是啊,陈娘子,别到时候遭了无妄之灾,你现在还怀着身子呢。”
鱼然听完苦笑一声,瞧瞧,相公还在自欺欺人,可周围左邻右舍,谁不知道两个丫鬟就是他的侍妾。
至于无妄之灾,鱼然摸了摸肚子,还有什么可怕的呢?
此时不回去,等相公回来,挨打的也只会是她,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吗?
自从嫁人后,她,已经无处可去了。
想起年少时的心比天高,自诩不比男儿差。
梦想着要把酒坊发扬光大,遍布大清的每一个角落。
鱼然就觉得可笑,这样的世道,女子但凡想活得像个人一样都是奢望,又怎么可能让她像男儿一样闯出一番事业呢?
越过人群,慢慢的向家里走去。
进去之后发现,雀儿和洛洛互相扯着头发扭打在一起,和往常无数次一样,两个丫鬟见到她进来之后,立马松开了彼此。
完全不记仇似的,整理了一下仪容。
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瞧见这一幕,大概会认为家中主母回来了,丫鬟们察觉到自己行为不妥,老实了。
可无论是鱼然还是周围的邻居,都不这么想。
洛洛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:“夫人回来了呀,您来的正好,老爷昨个换下来的衣裳,奴婢这就给您抱来。”
“夫人您可真贤惠,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,老爷娶了您这样的人当真是好福气,奴婢昨个说帮老爷洗出来,他都不肯呢。”
“说夫人您亲自洗的衣裳,他穿着感觉是不一样的,使她能体会到您的关切之意。”
嘴上说的十分好听,动作却利落的抱了一大堆的脏衣裳过来,仔细看那堆脏衣裳当中,除了男子的,还夹杂了不少女子的。
“夫人你慢慢洗着,奴婢这就回屋给您收拾屋子,整理床榻。”
说完两个丫鬟就回屋了,说是整理,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回屋歇着去了。
看着一大堆的脏衣裳,鱼然心里的凄苦无人得知。
但她还是打了水,慢慢地搓洗。
两个妇人看不过去,进了院子帮忙。
看着那明显就是洛洛和雀儿两个小贱蹄子自己穿的衣裳,往上面喷了口水。
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鱼然:“你就任由他们这么糟践,这都明目张胆到什么地步了?”
“谢谢嫂子,你也忙了一天了,回去休息吧,我自己可以的。”鱼然低垂着眼眸,眼里一片死寂。
她向来心比天高,怎么可能就这么任由人欺负,可每次反抗的结果,都是她所不能承受的。
第一次反抗,不想嫁人,想像男儿一样继承家中酒坊,导致的后果就是哥哥死了。
第二次反抗,不想把嫁妆给相公用,结果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流产了。
第三次反抗,不想回娘家忽悠父亲多给一些钱财,然后父亲死了。
现在肚子里的是她唯一的亲人,在孩子生下来甚至长大之前,什么她都能忍。
“你呀。”两个妇人一边帮着洗一边数落她家中的两个小贱蹄子,不尊主母,不分大小。
各种骂……
起初的时候,鱼然很感动,但现在她逐渐明白了,这些人或许有点良心,但不多,会同情她,但帮不了。
骂了半天也只会骂雀儿和洛洛,却不肯骂那个男人一句。
雀儿和洛洛如果没有相公撑腰,敢当众欺辱她吗?
周围那些邻居真的看不到吗?
可他们都在装瞎,因为早就被相公打点好了,因为相公那个私塾是大家的希望,他们的孩子想要有个读书的机会,只能去求相公。
所以这一些人都装作看不到她受欺负。
一件一件的搓好又漂干净,拧干之后又一件件晾上。
哪怕有两个嫂子帮忙,等做完的时候鱼然还是累的直不起身。
即便如此,她还是谢过了两位嫂子,哪怕她们从不批判相公一句,可鱼然也知道,这世道,女人活得艰难,嫂子们在家中地位也不高。
也要为他们自己的儿子考虑,也要考虑丈夫和公婆的态度,能帮她干些活就已经,足以让她感恩了。
刚弄完,鱼然的相公回来了。
“陈夫子。”两个妇人赶紧打招呼,“下课啦,累了吧,快回屋歇歇。”
陈华安:“两位嫂子又来帮贱内干活,实在是对不住,这是要走了吗?留下来喝口水吧。”
“不用不用。”两个妇女笑盈盈的离开。
陈华安关上了院门,看着挺着个大肚子,佝偻着腰,扶着柱子用一条腿支撑的鱼然,眼中的嫌弃不再隐藏。
“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能接受别人的好意,你今天让别人来帮你干这点杂活,往后我要还回去多少人情?”
“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,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?还不如雀儿一个丫头懂事。”
这时,在屋子里躺着的雀儿和洛洛也听到了动静,连忙打开门迎了出来。
相比起打架时的狼狈,此时两个丫头已经重新梳妆好,俏皮,娇美。
“老爷回来了,老爷累了吧,雀儿给您泡了茶。”
“老爷,洛洛给您捶背吧。”
陈华安面容柔和的点了点头。
雀儿搀扶着他进屋。
洛洛鄙夷的看了一眼站都快站不住的鱼然:“夫人,您快去做饭吧,老爷就爱吃您做的。”
“哎,真羡慕夫人的好手艺,奴婢蠢笨,什么都学不会,哎,真是没用,奴婢还是去给老爷捶背吧。”
说完扭着腰走了。
鱼然死死的攥住拳头,和往常无数次一样,经过一番思想斗争,还是一瘸一拐的转身进了厨房。
想打打不过,想骂骂不过。
想求助,没有人愿意帮。
报官……早就被陈华安买通了,她去报了三次,三次都把她自己关了进去,几天后受尽的折磨又给放出来。
无数次鱼然都想一死了之,可死了,谁来查清父亲的死因?
谁来为他们报仇,那些被吞掉的嫁妆家产业如何能甘心?
死了,父亲可就没后了。
鱼然一边抹泪一边做饭。
家中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,蒸了馒头煮了肥肉,把野菜放肥肉里,跟着一起煮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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